開著頭燈,就著月光,
我們緩緩爬升,走出森林,離開灌木叢,
來到碎石坡底下。
天色已經微亮,望著陡峭直上的碎石坡,
這是最後一個考驗。
寒風中、凌晨的低溫裏,
我們靠著腳下僅有的光亮,
一步一步往上爬,一點一點地上升高度。
幸好岩石並未結霜,也不會濕滑,
上昇時有跟隨到路跡,比下降時自行找路感覺好多了。
上昇的過程中,
正是日出的變化最豐富的一段時間,
鞍部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
西邊的群山成了層層疊疊的淡藍色,
在不經意之間,
近處某個面向東方的山頭,
被金色的朝陽點亮了!
此時的圈谷,已經變成金黃色。
還在石坡上奮鬥的我們雖然看不到,
但是看著金黃色的北稜角東壁,
還是可以感受到那種美麗。
冷冽的寒風中,我終於爬上鞍部,
看見最後一眼淡金色的圈谷。
此時的圈谷,正展現著另一種面貌,
雲霧從邊緣翻騰而上,再降下圈谷,
透著晨光,不斷地變幻著。
Artie建議不走原路上主峰,
而是直接由鞍部下切到圈谷底部。
一開始的砂石坡很陡峭,雪季時一定都是直接滑降。
我們一方面沒力氣了,一方面也玩心大發,
提前在秋天享受了滑降圈谷的快樂,
很意外的褲子竟然沒破!
滑降在杜鵑叢中止住,
我們開始走在上帝的花園中。
僅只是走在綠色的樹叢間,
便感受到這片花園的美與震撼,
我難以想像在五月花季的時候,
走在燃燒般綻放的玉山杜鵑花海之中,
會是什麼樣的狂喜?
看著初見圈谷時佇立的地方愈來愈近,
內心的不捨和感激也愈來愈多。
旅程終究要結束,
離開花園的時候,
我和Iris轉身面向圈谷,
深深彎下腰,表達我們最深的感謝和道別。
淚水再一次湧出,
雪山、圈谷、翠池,
謝謝你的慷慨和包容,
謝謝你的展現和保護,
謝謝。
雪山用最溫柔的方式和我們道別,
輕柔的雲霧,從主峰緩緩降下,
像是輕撫,也像是安慰。
邁入黑森林之前,
我又望向圈谷和主峰,
我會永遠記得這個片刻。
再一次穿越黑森林,
我吃力地下坡,努力地用落差較小的步伐和登山杖保護著膝蓋。
在369吃過午餐後,繼續下山的路,
繞過東峰,告別守門人,
來到雪山的大門哭坡。
在哭坡頂上,山下的雲開了一個口,
武陵農場正在其中,
過了這個大門,
我們便要離開高山的世界了。
傍晚時分回到登山口,
明月已經高高昇起,
今晚的月色,和369、上翠池,還有翠池的月色一樣明亮。
感謝這趟雪山行的一切,
除了圓夢的喜悅,
在我們的生命裡,
多了一座緊緊相連的山。
- Jun 13 Sat 2009 19:04
雪山。翠池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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