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雪－雪地星空 @ Love Moments

相本

離開霧社，來到萬大水庫旁的一個展望點，
廣闊的湖面，兩旁林立著白了頭的山峰，
彷彿置身在高緯度的國家。

繼續往上走，
清境地區已成了雪的世界，
青青草原已成了一片雪白，
果園，開墾的台階地也成了一大片又一大片的白。
而原本顯得突兀的歐式木屋，
現在看起來與週遭和諧多了，
好像回到了原本屬於它們的國度。

車行往翠峰，積雪愈來愈深厚，
必須加掛雪練。
來到鳶峰時，已經是積雪二三十公分的雪地了。

我們在鳶峰待了一個下午，
白色而巨大的奇萊連峰在眼前，
合歡東峰在左側，
而合歡主峰在左後方，隔著一座山頭悄然現身。

我們心裡掙扎著要不要進去，
裏面積雪深厚，車子不能放行，
要步行五六公里到昆陽，然後在雪地裏露營一夜。
合歡群峰已經那麼近了，
裝備糧食也已帶齊，
但是我們一夜沒睡，狀況不好，
獨自在昆陽雪地裡過夜也讓我們不安，
於是打算放棄下山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一群登山者抵達，
一問之下他們正打算去昆陽過夜，這下有伴了！
我們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進去了，
太陽已經西斜，我們又很疲憊，
有點冒險，但是又很想把握機會。

再度踏上一個星期前的旅程，
這次多了Iris陪伴，
少了雲霧，陽光普照，視野遼闊，
中央山脈群峰在身旁清晰可見，
和一週前下雨，濃霧的的景象截然不同。

奇萊連峰在我們身旁展開，
由北峰到主峰，再由主峰到南峰，
卡羅樓斷崖連綿橫亙在我們眼前，
好像在遊歷一幅橫軸風景畫。
我們向奇萊南峰上的自己打聲招呼，
記憶中的綠色草原現在已經是一片雪白。

愈往上走積雪愈深，坡度也漸陡，
走起來愈來愈吃力，
每走個一兩百公尺就要停下來喘氣。

往西方望去，夕陽漸漸西沉，
色溫的變化很快，
每次停下來就能看到不同的色溫，
由紅漸漸變藍，終致變黑，星星慢慢出現了。

最後一公里的之字型盤旋，
已經是走在雪地的星空下了，
那是很美，很難得的經驗，
但是驟降的溫度讓人無法駐足欣賞，
只能奮力前進，趕快抵達營地。

終於抵達昆陽，
在低溫和寒風中打起精神搭帳棚，
原本浪漫的畫面現在卻成了狼狽而艱苦的工作，
雪地營釘在鬆軟的雪地上很難固定（我們經驗不足，看另一隊伍是用阻雪板埋入雪堆並加以踏實），
搭好的帳棚一度被強風吹走，還得去把它追回來。
好不容易鑽進帳棚裏，用最後的力氣煮食物。

Iris愈來愈不舒服了，
頭暈，發冷，甚至嘔吐，
我警覺到這是高山症，心裡作最壞的打算，
若繼續惡化就要連絡警察立即下撤。
幸好Iris沒有繼續惡化，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這次對我而言是個當頭棒喝，
以往"知道"的原則，
像是前往高海拔地區前要有充足的睡眠和休息以降低發生高山症的機率，
絕不趕夜路，日落之前務必到達營地..等等，
是要確實做到的，不可以冒險或心存僥倖。

Iris情況終於穩定了，身體也恢復溫暖而漸漸入睡。
我一如往常在高山上睡不好，
從帳棚往外望去，外面是星空和雪地，
那一定是一個聖潔的世界。
很想出去看看，但是帳棚外的寒冷讓我遲遲提不起勇氣。

凌晨四點決定要出去取些雪來煮水，
我鑽出帳棚，
走進那令人屏息的世界。
下弦月掛在奇來主峰之上，數不盡的星星佈滿漆黑的夜空，
四周的雪地和山頭，在星光的照耀下，
微微地映照著幽暗的銀光，
沒有風的時候，天地是全然寂靜的，
那是一種神秘而溫柔的寂靜，
神聖而潔淨。
有一剎那我彷彿置身在另一個星球上，
若忘記寒冷，這樣的世界一定是天堂的一個角落。